从知青到酒师再到总工程师,吕云怀用41年时间参与和见证了贵州茅台的辉煌历程。如今已是中国酿酒大师的吕云怀,坚信茅台只会越来越好。
1.知青的情怀:走进微生物的世界
1973年,刚结束高中生活的吕云怀作为知识青年去农村体验生产劳作,1975年,茅台酒厂发布招聘信息,怀着 “按月领工资、定时能到食堂打饭吃”的朴素理想,吕云怀成为当年考进茅台酒厂近300名知青中的一员。
“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做一些润物细无声的事,也是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吕云怀说。
本以为知青的生活已经够苦了,令吕云怀没有想到的是,这里更苦。来到车间上班第一周,吕云怀脊背被磨出了很大面积的淤血。至今,吕云怀仍记忆犹新,“那一代茅台人太苦了。”
吕云怀目睹了车间很多操作都太过繁重,通过慎重思索后,他找到当时厂里的领导,提议对运糟的流程进行优化。小小举动,却大大减轻了员工体力劳作,为大伙搞好技术创新腾出更多时间。
▲吕云怀
当看着第一缕酒从牛尾里温柔流出,晾堂上老师、员工高兴地探讨着产质量,“不错、不错!”。也有酒师探讨着酒糟里微生物的生长发育,对于吕云怀来说,茅台酒的神秘由此在其心中定格。
如何走进微生物的内心世界一直是吕云怀思考的问题。
一年后,吕云怀因为勤奋好学,善于思考,经过组织慎重考虑,决定任命他这个新人做班长,带领班组的员工搞好技术创新。对于吕云怀来说,组织的决定让他非常意外,因为经验不足,也怕辜负组织的信任。
以新带旧,在茅台还比较少有。因此,吕云怀专门跑去其他班组请教老酒师,了解茅台酒的制酒规程,他用笔详细地记录清楚。
第二年,班组的酒师突然生病了,要去休整3个月。对于吕云怀来说,班组的生产迎来了“至暗时刻”,所有酒师负责的技术性工作暂时由吕云怀亲自把关。吕云怀拿着制酒操作规程读破了天。
第一二轮次酒的产质量结果出来后,均取得较好成绩。“与大家辛勤的付出是分不开的。”
时任茅台酒厂生产技术科副科长的季克良知道吕云怀在车间克服困难抓生产,取得佳绩后,颇为感动。季克良和其他同志带着学习的心态有意来到吕云怀所在的班组总结生产劳动。
2.多问为什么:他编撰制酒作业书
季克良问吕云怀,“你是怎么做到的?”
吕云怀显得有些懵,直言,“不清楚。”
对于吕云怀的一言三不知,季克良表示理解。后来,吕云怀向季克良坦言,除了自己肯学、肯专研,更带着感情去把事情做好。
季克良对吕云怀说,“我看你对茅台酒酿造技艺颇有领悟,你应该多问几个为什么?搞清楚来龙去脉,才能融会贯通。”
学会问“为什么”,让吕云怀受益终身。原先摊晾酒糟,是用手、脚去感触温度,觉得合适就行了。后来,按“为什么”的思路,吕云怀用温度计测试合适的度数,用成百上千次积累的数据总结茅台酒生产规律。
季克良对吕云怀提出的“为什么”,激励着吕云怀从班长做到了酒师。
▲季克良与吕云怀接受表彰
1980年,吕云怀被组织安排到生产技术科成为一名技术人员,这里的工作对技术要求更高,涉及的部门更多、更杂,因此,吕云怀几乎每天都泡在制曲、包装一线。
吕云怀每周都会写工作简报,将自己的心得体会向厂里的领导汇报,里面不乏一些茅台酒酿造技术性心得,那时,茅台酒厂整个制酒操作规程相对简单,因此,组织将完善操作规程的重任委以吕云怀。
在雏形出来以后,经过不断调整修改,最终茅台酒制酒操作作业书形成,在很长一段时间,该书成为指导车间一线员工生产的技术规程。
3.终圆大学梦:产质量用事实说话
1985年,国家恢复高考的好消息传到了厂里,为了在行业领域有所突破,吕云怀通过努力,圆梦长沙轻工大学,深耕发酵专业。
近30岁的年纪,吕云怀在班上算是赶末班车的人,因此他非常珍惜在学校的时光;寒暑假,茅台酒厂一线生产的角落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1988年,吕云怀毕业后,由专业技术岗位转到了生产岗,组织安排他到试运行的制酒四车间任副主任。而这一年,正值茅台第二个1000吨计划即将投产,茅台迎来了半机械化时代,如何打响产质量双稳定成为吕云怀操心的事。
因为是新车间,员工们议论纷纷,大伙儿心里都没底。在此之前,每年全厂的生产指标要么是刚过线,甚至还完不成。
1989年,吕云怀一马当先,向厂里的领导承诺,“四车间可以完成任务。”
时任茅台酒厂党委书记的邹开良在全厂的职工大会上点赞吕云怀的表态,“四车间保证能够超产10多吨,大伙儿瞧瞧。”
参会的干部职工顿时炸锅了,说他吕云怀去带一个新车间,就把牛吹上天了。吕云怀心想,大家的质疑声可以理解,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四车间的产质量摆在桌面上来,用事实说话。
当年,从下沙、造沙、七个轮次,吕云怀流下的汗水比自己的步数还多。等到厂里产质量发榜后,“四车间超产23.85吨。”这一年,茅台销售收入首次突破1亿元。
1990年,作为试运营的四车间在吕云怀的带领下取得骄人成绩,规模进一步扩大。同时,在茅台酒厂掀起了一股向四车间学习的热潮,要把四车间作为榜样和标杆打造。当年的生产工作推进会就选择在四车间,以现场会的形式向全厂传达。
榜样和标杆意味着其他班组都要向四车间看齐,作为“领头雁”,吕云怀认为,不走技术创新之路是不行的,而技术创新的前提是要具有一套规范的传统操作流程。
从生产工人到班长、酒师、技术员,吕云怀有自己的一套“工艺逻辑”。全厂作业农具统一进行升级换代、员工接受文化教育的路径和方式增多、统一采用新制定的茅台酒操作规程。
1991年开始,茅台酒厂的很多制酒工艺就逐步地走向了规范化,产质量也一路走高。
1993年,吕云怀被组织提拔为厂长助理。第二年,被提拔为副厂长,分管厂里的生产质量工作。
4.师从李兴发:质量只会提高不会下降
1994年,贵州省轻工厅下发文件要求吕云怀继承传承茅台酒制酒工艺,时任轻工厅厅长亲自把吕云怀送到李兴发厂长家里做徒弟。
在吕云怀眼里,李兴发是公认的酱香之父。李兴发在1960年中期提出的“茅台酒三种典型体”,对吕云怀后来的几十年酿酒人生影响深远。
因此,吕云怀成为了茅台酒制酒工艺的传承者。他把在李兴发身上学习到的精髓结合自身对工艺的理解,为推动统一茅台酒制酒工艺标准做出了不懈努力。
1995年,全厂超产计划数8%;1996年全厂超产计划数27%。这下影响不得了,相当于一个班组多5吨多酒,之后的有些年份,这一数据更是达到了40%。
高产之下,吕云怀却一直没忘季克良给他讲过的一个“鸡汤原理”:如果用一个鸡来炖汤,其中掺杂的水分过多,这个汤就不香了。
吕云怀立即对生产工艺流程进行调整优化。他全身心投入茅台酿造技术、科研、生产、质检及管理工作,把现代酿造技术与茅台酒的传统工艺相结合,使茅台酒生产操作进一步规范化、标准化,有效促进了茅台酒生产质量的稳步提高,为茅台酒实现优质、高产、低耗的目标发挥了重要作用。
1997年茅台酒改制后,吕云怀成为股份公司副总经理,分管生产工作。2003年,茅台酒生产实现了1万吨产量。“第一个1000吨,茅台人用了30年。第二个1000吨,茅台人用了5年。实现1万吨,茅台人只用了17年。”吕云怀说。
当时有记者采访吕云怀,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茅台到1万吨,大家对茅台是认可的。如果茅台下一个1万吨,甚至再下一个1万吨,它的质量以及管理怎么样?”
吕云怀告诉这位记者,“下一个1万吨的质量在这1万吨的基础上只会提高,不会下降。”
吕云怀告诉记者,这是茅台人对传统工艺的自信。
从2003年起,吕云怀将现代科学研究技术和科研手段应用到了茅台酒新产品的研究开发和对传统工艺的赋能,成功研制和应用了酱香型酒翻沙生产技术、酱香型酒碎沙生产技术、低度酱香型酒生产技术、茅台酒贮存勾兑技术信息平台等,多项技术在同行业处于领先地位。
2011年组织上安排吕云怀到茅台集团担任总工程师直到2016年12月退休。期间,为推动研究茅台酒高温大曲中微生物的变化工作,吕云怀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退休后,吕云怀时常都关注着茅台的发展,每年的退休职工大会他都参加,而且提出了很多建设性意见和建议。现在的茅台就像当初吕云怀回答记者问所说的那样,“只会越来越好”。